刘永生：盐城市建湖县航运公司退休职工

刘永生，男，1954年2月出生，建湖县航运公司退休职工。

1987年10月，建湖警方委托刘永生母亲张金兰临时照顾被拐男童，后来一直没找到该男童亲生父母。刘永生知道后，主动担起抚养责任。经抚养发现，该儿童患有先天性脑瘫，但他不离不弃，和父母、妻子对这个没有血缘的“儿子”悉心照顾了30多年。当他年老时，又让已出嫁的女儿把抚养重担接续扛在肩上。

宁静的夏日，江苏省建湖县县城一派祥和。在商铺林立的兴建路上，人们经常看到一位“奇怪”的大叔，他不会说话，走路一瘸一拐，但从不向人伸手要东西；他不识字，却特别爱“看”报纸，只要见到报纸，马上拿在手里这面瞧瞧，那面望望，但不会倒着看；他虽有时会惹祸，但不动手打人，不拿别人钱物；他喜欢和小孩在一起玩，摸、爬、滚、打……

附近的人都认识他。他叫刘军，2020年37岁。

派出所临时寄养托男童

事情还得追溯到33年前。1987年10月的一天上午，一名男子用挎包携带一名男童，在原建湖县人民商场大楼拐角处贩卖，因价格的高低与买主发生争执，引起群众注意。有人向附近的建湖县公安局水上派出所报案，派出所民警立即出警，当场抓获犯罪嫌疑人张某。

巧的是，那天上午县航运公司退休职工张金兰，时年64岁，路过派出所，听说抓住了一个人贩子，就进去看个究竟。派出所所长王正扬因工作关系熟悉她，她的老伴刘德标，也是县航运公司退休职工，人们都称呼她为“刘奶奶”。刘奶奶的儿子刘永生、儿媳妇杨为菊时年均为38岁，都在县航运公司工作。一家人勤劳本分，乐于助人。王所长正愁男童如何安置，便请刘奶奶照看男童，刘奶奶一口应承。

到了午饭时间，媳妇杨为菊见婆婆还没到家，就出门寻找，听人说婆婆在派出所里帮带小孩，她追踪到派出所。所长王正扬看到杨为菊来了，马上与婆媳二人商量，想将男童托付临时寄养，待破案后再接回孩子，转交其亲生父母。看着王所长恳切的目光，再看看孩子，也许是缘分，孩子正瞪大眼睛，盯着她们看。一股怜悯之情同时从婆媳二人心头升起，两人同意王所长的请求。派出所的同志提出，先给予一些经济补助，但被她们婉言谢绝了。

婆媳二人将男童领回家。经观察，孩子嘴里已长出四颗牙，能走十多步路，年龄四岁左右。午饭后，刘奶奶到服装店买回两套男式童装，对儿子、媳妇说，“这孩子命苦，这么小的年纪，就被人贩子抱走，离开了父母。你们只当多生一个，一定要把孩子缺失的父爱、母爱给补上。”一家人忙着为孩子洗了一把澡，在洗的过程中，发现孩子身体有点异常，胸部凸凹不平，食指不能弯曲，不会说话。当天下午，刘奶奶将孩子身体的异常情况向派出所领导作了汇报，派出所的同志要求他们带孩子先到医院诊治。

第二天，刘永生夫妻俩将孩子带到县人民医院。经过检查，医生告诉他们，孩子是先天性脑瘫，无法治疗。夫妻俩不死心，又将孩子带到盐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，结论与建湖县人民医院意见一致，一家人遂打消为孩子继续寻医问药的念头。他们感到，看护孩子更要特别小心，要用精心呵护来扶慰孩子因残疾带来的创伤。

一年后，拐卖儿童的犯罪分子服法进了监狱，公安机关虽下了很大功夫，明确专人专案调查，却未能找到孩子亲生父母。1988年12月底，公安人员来到刘家，征求全家人意见。家里人异口同声地表示，“我们虽收入不高，但够吃够用，只要有我们一口，就不会饿着孩子。一年多的相处，我们与孩子已建立起感情，这孩子很可怜，没有爹娘，身体又残疾，实在不忍心孩子走。”公安机关经再三征求意见，同意将孩子留在刘家，帮助申报了户口，取名刘军。

刘奶奶临终嘱咐留遗言

自从刘军进了门，这一家人更加忙碌了。刘爹爹、刘奶奶与儿子、媳妇不住一处，刘奶奶将孩子交给儿子、媳妇领养。每天下午，老俩口步行二里多路，来到儿子家看护刘军。老俩口去亲戚朋友家串门，也带着刘军不离身边，有不知情的人问询，二位老人都笑呵呵地回话，“是我家的大孙子。”刘奶奶见儿子、媳妇工资低，每到大年三十，以给孩子压岁钱的名义进行资助，但刘永生夫妇坚决不收，劝老人自己留着用。

尚处年幼时期的刘军，身边不能离人。刘永生在公司是拖队轮船驾驶员，常年在外，杨为菊也要上班，女儿刘芹正在读书。白天怎么办？刘永生想到已退休在家的岳母。他来到岳母家，动员岳母搬到他家住。起初岳母不同意，但经不住女婿的软磨硬缠，岳母来到了刘家，担起了白天照看刘军的担子。岳母照看孩子特别细心，也特别爱干净。刘军手上、脸上沾了灰尘，马上用水清洗。衣服脏了，立即脱换。对孩子的饮食也比较考究，定时、定量喂食，不让孩子乱吃食物。如今，岳母已经过世多年，刘永生夫妻俩想起来，仍然十分愧疚，老人不仅没有享到他们的福，还帮助他们操心带孩子。

原来杨为菊带着自己亲生女儿刘芹睡觉，刘芹比刘军大6岁，她怕刘军蹬被子着凉，每晚将刘军带在怀中睡觉。刘军走路脚在地上拖，一双新鞋穿个把月，鞋后跟就会磨出一个大洞，因此，鞋子一买就是好几双。杨为菊是个讲究人，亲朋好友送来的衣服，凡不合身或式样老旧的，都不让刘军穿，宁愿花钱去买。她说，“孩子是个残疾人，穿衣服必须讲究点。”刘军爱在室外玩耍，地面坐，墙壁磨，身上灰多，她就每天为刘军洗澡、换衣服，即使冬天也不间断。到了夏天，刘军每次从外边回家，家里人首先帮他洗澡，每天要洗三把澡，只为了不让他灰头土脸，保持清洁的形象。

岁月悠悠。在这个温暖的家庭里，刘军慢慢长大。但伴随成长过程，先天性脑瘫的毛病日渐加重，一家人没有嫌弃，更加用心守护。为使刘军从小不沾染坏习惯，他们对刘军苗头性的行为从严要求，毫不含糊。刘军10岁那年，到邻居家玩，人家给他一块饼、一根油条吃。家里人看到后，坚法不让他吃别人食物，担心他以后养成伸手向他人讨要或偷拿的习惯，并为此专门跟街坊邻居作了解释。

天有不测风云。身体一向硬朗的刘奶奶，在88岁那年的9月份，突然患腹腔积液和胆囊、肾脏疾病，病程仅半个月。刘奶奶躺在医院病床上，一手拉着儿子刘永生，一手拉着媳妇杨为菊，交待说，“我最放心不下刘军。孩子是我领回来的，他从小没了爹娘，身体又残疾，你们一定要把他照顾好。”刘永生、杨为菊含着泪水，连连点头，要老人家放心。第二天，刘奶奶就告别了人世。

夫妻俩悉心照料视己出

1995年冬天，刘军在离家60米远的新河河边掉下了河，幸好当时穿着棉衣，而且面孔朝上。淌出20多米远，被行人发现救上了岸。刘永生赶到现场，将刘军背回家。家里赶紧给他洗热水澡，杨为菊熬了一碗生姜汤，喂刘军服下。这么一折腾，有惊无险，刘军没有感冒，身体无大碍。

事过三天，刘军在自家水泥楼梯踏步跌了一跤，后脑着地，造成颅脑损伤。家人立即将他送到县人民医院，水上派出所闻讯后，随即派人前往探视，并向院方说明刘军身世。县人民医院经过研究，免除了治疗费用，为刘军做了开颅手术，治好了伤。

2006年4月的一天，晚上7点40分，刘军在县城向阳路与一辆面包车相撞，双腿被撞断。医院为刘军做了手术，但不成功。为给刘军治好伤，刘永生专程去南通找骨科专家读片、咨询手术方案。家里花去1.75万元，先后又做了两次手术。手术后的护理、康复锻炼很重要，杨为菊每天替刘军一道道解开双腿绷带，给他擦身，按摩腿部肌肉。石膏、夹板拿掉后，在自家天井内，用木棍、麻绳搭成架子，扶着刘军一步步练习。杨为菊一个人忙不过来，刘永生就请了一年事假。由于船队已实行个人承包制，按劳分配，因私事请假无工资。承包人马德云了解刘家实际情况后，采取特殊处理办法，年终分配时没有扣发刘永生工资。

“平时省吃俭用，好不容易存下的一点积蓄，为给刘军治伤，全部花光了。钱是身外之物，只要把刘军伤治好，花钱我们也高兴。”刘永生说。左邻右舍的邻居们说，“刘永生、杨为菊对待刘军，不是亲生胜过亲生。如果不是他们的精心照料，刘军早就没命了。”

这么多年来，一家人为刘军操碎了心。刘军在外边虽不会干坏事，但也没少惹烦心事。一次刘军见兴建路一家已歇业的门店室内地面上有一张废报纸，门锁着，但中间支开一个大缝，便侧身挤进去拿废报纸玩，结果挤坏了半扇门的玻璃。刘永生听到消息后，赶紧去向店主打招呼，并赔了200元。又一天，刘军到邻居家玩，将人家桌上的一摞碗碰落地面打碎了。家里人当时不知道，后来听说了，杨为菊立即领着刘军，到邻居家道歉，并赔偿了损失。

随着年龄增长，刘军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，稍不留神，就会乱跑。前年腊月二十八，刘军跑没了，一家人一直找到夜里12时也没见人影。刘永生不放心，一夜没睡，次日早上5点多，又骑上自行车，一直到离家19公里外的阜宁公兴才将人找回。今年疫情期间，夫妻俩宅在家里，专门看着刘军，不让他乱跑，不给社会防控疫情添麻烦。

四代人接力传承好家风

今年，刘永生、杨为菊双双年届古稀。年龄不饶人，加之身患多种老年疾病，夫妻俩渐渐感到照料刘军力不从心，便把有些照料事宜交付女儿刘芹。

每逢节假日，刘芹都是一早就赶到娘家，帮忙照应刘军。洗被，拖地，打扫卫生，从早到晚，忙个不停。朋友和她开玩笑，“我们是休假，你是忙假。”刘芹也笑着回答，“爸妈年纪大了，弟弟残疾，我来照顾责无旁贷。”近几年来，刘军穿的衣服，都是刘芹操心、花钱购买，有个头疼脑热的，也是她在服侍。今年初，刘军出现尿血症，刘芹向单位请假带他去医院检查、治疗，消除了病灶，治愈了疾病。

耳濡目染，好家风又传给了第四代。刘芹的女儿葛梓轩今年14岁，读七年级，品学兼优。她对“舅舅”特别尊重、关照。每次随母亲到外公家，忘不了左一包、右一包，装上一大袋自己平时爱吃的零食，带给“舅舅”品尝。每次开饭，如果刘军不在家，她马上出去将“舅舅”找回家，好吃的菜先给“舅舅”夹上两大筷，放在刘军碗里。过年添置新衣服，先要外公、外婆和妈妈给“舅舅”买。星期天作业完成后，还会搀着“舅舅”到大润发、家乐福去逛超市。

一个星期天的傍晚。在希望广场上，一群熊孩子围着刘军，指手画脚，起哄嬉戏。那天正巧被路过的葛梓轩看到，她勇敢地挺身而出，把“舅舅”挡在身后，大声争辩，“他也是人，不准你们嘲笑他，欺负他！”那群孩子仗着人多势众，指着刘军齐声叫嚷，“痴子！”葛梓轩气哭了。这一幕被广场上几位散步的叔叔、阿姨看到，他们赶来，训斥了这群不懂事的孩子，解了围。葛梓轩拉着“舅舅”，把他送回了家。

人非草木。说来奇怪，刘军虽患脑瘫，不会说话，但每次见到“外甥女”回来，总会咧开嘴巴笑个不停，还从嘴里冒出两个让人勉强听懂的字，“宝宝！”

刘永生一家四代人在家庭经济并不宽裕的情况下，不离不弃，含辛茹苦地将刘军抚养大，帮他远离疾苦，感动了许多人，也引起近湖街道神台社区的关注。社区又主动与县民政、医保、残联等部门联系，为刘军办理了低保、医保和二等残疾认定手续，使这家人减轻了经济负担。每年春节，社区还派人登门慰问，主动帮助解决实际困难。